北京，清華大學。

今天，公費留學考試成績榜公布。

很多人站在榜前觀看。

尚清華也擠在前面焦急地尋找。

第一名：尚清華158分。

尚清華驚喜地捂著自己的嘴巴，心跳加速：“我考上了，真的考上了？”隨即，熱淚唰地一湧而出。

夢想真的成真了！我太高興了！

尚清華知道，這次能考上，得益於自己的英語成績。

上了大學以後，很多人認為英語不會作為必考項目，所以，就放松了英語的學習，而她，因為對美國的渴望，因為對喬清泉的愛戀，所以，一心想要到大洋彼岸去，這才從沒有放松對英語的學習。

大一暑假那次，到了上海，尚清華詳細地詢問了喬青蓮學習英語的方法。

喬青蓮告訴她，關於英語，美國人出題和中國人出題是不一樣的，美國人出題重在實用，中國人重在語法。

所以，如果想出國，多鍛煉聽力，練練口語，多記憶單詞，多看看英文原著，多看看原版英文電影。

這樣，到了美國也能迅速適應環境。

光只是學語法，不會實際說話，那是沒有用的。

回去後，尚清華就鉆進英文的學習中去了。

清華大學有很多英美留學生，尚清華找了兩個來自美國的女生，和她們交了朋友，尚清華教她們中文，這兩個女生教尚清華英語。

每天三人同進同出，兩年多下來，尚清華的英語口語已經非常純正了。

所以，這次考聽力，很多人聽不懂，因為他們平時只是大量的熟記單詞，很少和別人對話，他們做題，語法訓練多於口語聽力訓練。

今天，這聽力對於尚清華來說，卻是太簡單不過了。

因為平時，這兩個美國女孩說話比這還要快，還要含糊，她都能聽得懂。

所以，聽力部分，尚清華基本上可以得滿分。

胡飛也來到了榜單下。

站在榜前，他心裏一陣難受：這下，我更沒有機會了，她要到大洋彼岸去了，我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了。

胡飛落寞地往外走。

“胡飛，你也來看榜單？”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前面響起。

胡飛擡起頭，尚清華正站在前面，笑著問。

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，今天，尚清華地笑容看起來格外燦爛美麗。

胡飛扯起一個無奈的笑：“尚清華，祝賀你！”

尚清華安慰道：“你們系今年沒有指標，要不然，你也可以考的。”

胡飛說：“有指標也沒有我的份。”

尚清華感到奇怪：“為什麽沒有你的份？不是憑本事考嗎？”

胡飛連忙申明：“我沒有別的意思。我知道是憑本事考。我說的沒有我的份不是這個意思。第一，我英語一向就不好，在高中時，要老師逼著才會學，到了大學，沒人逼著，幹脆就完全放棄了。英語這項我就過不了關。”

尚清華咬了咬嘴唇，胡飛說的確實是真的。

說實話，要論專業來說，自己並不是系裏最優秀的，自己就是因為英語才占了大便宜的。

胡飛接著說：“其次，我們家裏也負擔不起我的開銷，雖說是公費留學，不要家裏拿出很多錢來，但是，也並不是說一點錢也不用拿。我們家等著我這顆米下鍋呢。他們急著等我上班，拿錢回去救濟。”

胡飛說的確實是實情。

尚清華的家裏就不一樣，現在，家裏每年投資在喬青蓮超市那裏已經開始分紅了，去年，分了一千元，今年，初步估計，會分到五千元。今年這一分紅，遠遠超出當初的本錢了。

大家現在才覺得，當初曾照蘭做出的決策是英明的。

哥哥嫂嫂現在一切主意都聽母親曾照蘭的。

還有哥哥嫂嫂現在承包了村裏的百畝魚塘，又產蓮藕，又有菱角，還有魚蝦，每年進賬五千元也不成問題。

所以，尚清華是不擔心錢的問題的。

曾照蘭發話了，尚清華想讀多久就讀多久，家裏現在不指望她掙錢。

公費留學學費和生活費都由國家出，尚清華也沒有打算向家裏要錢的，她知道，在美國隨便打個小工，一天掙得錢，抵得上國內工作人員半年掙的錢。

盡管都是農村人，和胡飛比較起來，尚清華這個家裏的幺女算是幸運的。

前有父母哥嫂擋著，她從小到大基本沒有受過什麽苦。可以說，比很多城裏孩子還要享福。

二人默默往前走，尚清華問：“你們的分配方案出來了嗎？”

胡飛說：“指標早就下達了，還沒有具體分配到個人。系主任問過我，是願意回家鄉，還是願意到東北。又說，按說啊，回家鄉省城應該是舒適一些，但是，你們家鄉重工業不多，學了四年的機械制造，學以致用才不辜負你所學，你還是到東北吧。哪裏重工業多。我還沒有答應。你覺得我應該到哪裏呢？”

尚清華笑了笑，說：“這個我可不敢給你意見。從照顧家裏來說，應該回家鄉省城，可是，從學以致用來說，應該到東北或者上海去。上海恐怕去不了，也只有到東北了。”

胡飛苦笑了一下，說：“也只有這樣了。”

其實，沒有你尚清華的地方，到哪裏不一樣呢？

胡飛問道：“我聽我們系裏同學說，今年，滬海大學工商管理沒有公費出國留學的指標，那喬青蓮是不是今年去不了呢？”

尚清華心裏不知道是喜是憂。

從某種角度上來說，她是希望喬青蓮能考上的，那樣，異國他鄉她就有個伴，聽很多人說，在異國他鄉，寂寞是非常難熬的。

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，她又不希望喬青蓮考上。

因為，她敏感地發現，喬清泉對這個妹妹確實太好。

好得讓人嫉妒，好得超出了兄妹的感情。

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有血緣關系的兄妹啊。

那次在上海外灘上，喬清泉摟著喬青蓮照相，那分明就是戀人之間的動作，喬青蓮還有些不自然，喬清泉的神情卻沒有任何不適，反而很是享受。

還有那一次，在游泳館，喬清泉那麽耐心地教喬青蓮游泳。二人的動作親昵得很。

喬清泉用手護著喬青蓮，手把手教她姿勢。

等教會了喬青蓮，二人一起游泳的姿勢，像是兩條魚兒在水裏翺翔，喬清泉那副驕傲的神態，尚清華想起來就是一陣難受。

這樣的目光，喬清泉從來沒有給過我。

尚清華想：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喬清泉的呢？

是因為他從小性子清冷而顯得與周圍所有人都格格不入，才讓他引起我的關註嗎？

是從我上小學一年級，將我的名字中間一字取為“清”字嗎？

還是從那次他為了我說話，一臉嚴肅地說喬青蓮做得不對嗎？

其實，現在想來，胡巧玉說得對，喬清泉說喬青蓮做得不對，實際上是心疼她，不該多管閑事。虧得她尚清華當時還認為是為自己說話。

明年八月底，我就要到美國去了，那時，喬青蓮不在，或許，那是我的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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